第一五四章 梨花如雪 (3 / 3)
        尘怨低着头，突地冷声道：“师祖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我怎么不知道？”谷秋阳闻言怒极，却听十一抢道：“师兄，你怎么不记得，那年十一八岁。在谷里桃花开的时候，你和朵朵姐姐带着十一，缠着师祖在桃树下讲故事的时候。他老人家随口念诵。你还笑他，明明在桃花盛开之际，他老人家却提起梨花来了。”

        朵朵接道：“十一妹子说得不差。师祖听了师兄的话，看着桃花，好久不说一句话。后来才给我们讲了君子堂前的梨花，还有这两句话的事。他老人家说完

        ，便让我们自己去玩，他自己坐在桃花下面，不吃饭，也不说话。直到很晚，才回到屋里。师傅还叫我们都不要去打扰他老人家。师兄，你真的忘记了么？”言语中，尽是责备之情。

        尘怨突地立起身来，众人均吃了一惊。只见他面现愠色道：“在下不记得了，那又怎样？君子堂里的君子，自去兼济天下，扶危济困，却关我等什么事情？”他此言一出，谷秋阳，十一，朵朵三人无不愕然。只因他言下之意，其实说明他是记得这番话的。然而既然记得，却又强称不记得，却不知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境。

        晴儿怔怔地看着尘怨，眼中泪光盈盈，却毫无愠色，只是静静地听他说话。尘怨见状，慌忙将眼神避开，亢声道：“我自逍遥过活，天下人却也少来烦我。你们只记得师祖说起梨花，说起君子堂。却不知他老人家每想到隐庐当**情，是如何愤恨，如何悲伤，如何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么？你们知道他老人家带着一腔怨气，抱着何等不平离开这世间的么？”

        谷秋阳起初听他言语，只觉怒不可遏，然而听到后来，却觉似另有隐情，先前的愤怒竟不知不觉消解了许多。而朵朵与十一满脸惊恐听他说话，只觉他越说越是激动，越说越是愤怒，说到师祖离开之时，额上青筋暴现，想是提及师祖当年之情，委实伤心愤怒到了极点。

        只有晴儿面色如常，依旧静静地看着尘怨。等他说完，柔声问道：“尘怨师兄，你可曾知晓，师叔祖当年到底是什么样的冤屈，以致他老人家一生一世，都如此痛苦不堪呢？”

        尘怨闻言恨声道：“他老人家不肯说，我却哪里知晓？我只知道，这天下人狼心狗肺，卑鄙无耻，尽都是些负心忘义之辈。我尘怨一生一世，也不愿意与之有一丝瓜葛。”

        晴儿神色一黯，看着尘怨激愤不已的表情，心中暗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次若回隐庐，定要向师傅隐主好生请教。

        谷秋阳闻言又怒，骂道：“你既不知道，却在这里

        胡说些什么？”他原以为尘怨如此激愤，定然要说出些惊世骇俗的委屈之事，却不料他居然也是一无所知。心中禁不住恼怒，只觉他先前一番慷慨铺陈，到得此时却是一无所知，委实叫自己有一种被欺哄的感觉。是以忍之不住，又自出言责骂。

        却见尘怨听了此语，脸上怒意更甚，大声道：“这天下人作的忘恩背义的事还少了么？始皇帝车同轨，书同文，统一天下。收六国之兵，消数百年的兵祸。救生灵何止千万？却被后世史书记载为千古暴君之首，公平么？合理么？一念之慈，未灭尽六国余孽，却遭其反噬。试问秦末天下汹汹之兵，有多少是六国遗族？秦止二世被灭，固有其罪。然而史书皆称六国余孽为义军，试问何义之有？若无始皇帝统一六国之举，哪里来的今日泱泱神州？既觉其一统六国为暴举，何以汉高祖得了天下，却不曾将六国复原？若没了始皇帝，只怕今日天下犹自割据分封，兵连祸结吧？怎得史书也好，民间也罢。一个个只责其过，不表其功？你们这些天下为己任的英雄豪杰，却来说说，这是

        什么道理？”

        他一翻慷慨激昂，扬扬洒洒之言，谷秋阳等听得不禁气结。然而细想之下，如此言语，倒是也全非谬论。十一，朵朵二人见尘怨如此激愤，只惊得目瞪口呆。然而晴儿却目光灼灼，看着尘怨，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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