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生离死别 (1 / 2)
        吹水曾听紫山说过白浅月的故事，此时见他前去襄助，心中倒也不以为怪。若是早前，吹水定然先入为主，以为白浅月阴险恶毒，紫山若要施救，他定要劝阻，斥其是非不明。然而经过今日之事，吹水只觉白浅月与白发瘟婆等人的恩怨，牵涉极广，绝非三言两语便能说得清楚。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双方争斗的你死我活，然而观察双方的言行举止，却一时也说不清楚，到底哪个是对，哪个是错，哪个是正，哪个是邪。可是双方所表现出来的信念之坚定，却叫吹水暗自动容。

        正在此时，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唤道：“红莺，红莺--”吹水一惊，询声望去，却见那发出呼唤的，恰是白发瘟婆的丈夫孟闻香。白发瘟婆听得此声，连忙转过身形，只见孟闻香断了一只手掌，勉力站在那里，身形佝偻，全没了方才的威风凛凛，竟如风中残烛一般，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熄灭也似。

        白发瘟婆见状如受重击，身体剧颤，险些倒将下去

        。孟香香奋力扶持，方才稳住身子。此时她脚步踉跄，在人眼中，便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妪，再也没有了方才对敌之时的武林高手的大家风范。她尚未到孟闻香身前之时，便已伸出手掌，似乎要与他遥遥相握，口中唤道：“师兄，你这是何苦？”这廖廖数字，似嗔似怪，却又满含深情，令人闻之鼻酸。

        孟香香急忙跑上前去，扶住孟闻香，口中连声唤道：“阿公，你怎么样了？”

        白发瘟婆走上前去，双手与他右手紧握，口中颤声唤道：“师兄---”看到他左断掌，心中大痛，说不出话来。孟闻香见白发瘟婆前来，眼中滴下泪来，然而脸上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然而他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在孟香香与白发瘟婆的扶持之下，缓缓坐了下去。只听他道：“红莺，师兄原来糊涂了一辈子。直到今天，才算明白。”

        白发瘟婆泣道：“师兄，你明白了就好。明白了就好。”孟闻香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勉力道：“红莺，我错了，却错得开心，错得一丝了不后悔。”孟香香见他伤重，心里悲痛惶恐至极，然而再听他说此言，

        心中急道：阿公这却是怎么了，怎得说自己错了，却又错得开心，错得一丝也不后悔，难道伤势重得糊涂了么？

        白发瘟婆道：“师兄，你这一生一世，对我都是好的。我明白得很。就是今天，你说要与我斗毒，你只是自己服了毒药，你当我不知道么？”此时天光大亮，再兼吹水耳力极佳，听得此言，心中禁不住一跳，心中暗道：原来那孟闻香盛怒之下，只是自己服用了万毒摧心丹，给白发瘟婆的那一粒却是假的。

        然而转念一想，禁不住叹道：这孟闻香对白发瘟婆可谓痴情已极。只因白发瘟婆死守誓言，而害得自己子媳惨死。他痛不欲生，怒不可遏之际，虽迁怒于白发瘟婆，却宁肯自己仰药自尽，也不愿意伤害白发瘟婆本人。当真可悲，亦复可叹。

        却听孟闻香道：“红莺，原来你知道了。”孟香香听得阿公服下毒药，口中急叫道：“阿公，你怎么这般傻。你快些服下解药，快些服下解药啊。”语声之中，惊恐至极。白发瘟婆轻轻抚着她的秀发，口中叹道：“乖香儿，若服了解药有用，你阿公又何必服那

        万毒摧心丹呢？”

        孟香香大骇，口中惊道：“难道，难道---”一边口里讷不成言，一边心中惊恐万状，突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大哭，一边叫道：“阿公，你不要死，你不要死，香儿要你不要死。”

        孟闻香脸露苦笑，缓缓抬起手掌，轻轻抚在孟香香的脸上，口中道：“乖香儿不哭，是人总有生老病死，好孩儿，阿公只愿我的香儿，一生一世，开心快乐，一生一世，都不被人欺侮。好香儿，你乖乖的吧。”他说的“你乖乖的吧”五个字时，语声已经细不可闻。想是体内毒性发作，再加上内外伤齐发，已经衰弱到了极点。

        孟香香听他此言，禁不住扑到他的怀中，搂住他的脖颈，哭泣不止。白发瘟婆眼中流泪，知道他此时已经油尽灯枯，任大罗金仙，也无法再救得他的性命。却听孟闻香道：“红莺，师兄我糊涂了一辈子。今日明白了，千言万语却也说不尽了。”白发瘟婆双目流泪，看着他默默点头。

        孟闻香道：“红莺，在这世间，我只想再唤几声你

        的名字。”白发瘟婆听得此言，禁不住哭道：“师兄---”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她知道孟闻香此言所指，乃是说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与白发瘟婆之间的感情。只是此时伤重毒发，实在难以支持。千言万语也来不及说了，只想在离开之际，呼唤白发瘟婆的名字，让她知道，自己对她的一番深情，以及自己终于不再纠结于过往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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