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棒槌道士 (2 / 2)
        紫山听得此言，顾不上发怒，只盯着那蛇儿看，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却听车前那花姨娘问道：“香香宝贝儿，怎得生气啦？”那香香听了问话，却不回答。那花姨娘又道：“宝贝儿，莫气，莫气。只是两个解瘟的药人罢了，待到了家，看花姨娘好生整治他们。给香香宝贝儿出口气。”

        吹水见他不说话，竟气急败坏，不依不饶，压低声音骂道：“贼道士，和尚那番话姑娘家心里喜欢，脸上却不好意思，只好去问你。你若顺着和尚的言语，再添油加酱两句，定哄得她心花怒放。若她一时高兴，把你我二人放了也说不准。偏生你笨嘴拙舌，呆若木鸡。姑娘家脸皮薄，你如此敷衍，她定是以为你心里嘲笑，自然恼羞成怒。贼道士，蠢道士，其蠢如牛，其笨如驴，比牛还蠢，比驴还笨。嗨，前功尽弃，气死和尚了也！”

        紫山眼里盯着那青蛇，大气也不敢出。耳中听得吹水不迭口的聒躁咒骂，虽觉他说的有理，却也心中愤怒，只是苦于被那青蛇看着，却又不敢出声，只恶狠狠地怒哼了一声。心里骂道：你这不要脸的花和尚，老子哪有你这么厚的脸皮，说得出那般令人牙酸倒胃的言语。你花言巧语不要脸，难道老子也要象你一般，去哄这年轻的小姑娘。

        吹水听他怒哼，更加大怒，生怕被车外孟香香再听到，哑着嗓子骂道：“笨驴，你作了蠢事还不肯心服么？和尚拼着脸皮不要，费尽了花言巧语，好一番铺陈，竟被你这棒槌搅得稀散。和尚跟你说，你若给那白发瘟婆毒死，再作成人干，挂在药房里，也只是个丑的稀奇的烂棒槌！”

        他与紫山交厚，二人之间素来言语无忌。本来看孟香香年纪幼小，又听了她与紫山的一番话语，心中暗自得计，原想一番言语，讨得孟香香欢心，再寻机哄她解脱二人禁制，以便二人逃脱。不料竟然被紫山言语敷衍毁了个干净，一时心中气苦，破口大骂。

        先骂他蠢如牛驴，犹自不解恨意。只觉眼前此人直来直往，全然不知变通。便如妇人手中洗衣的棒槌一般，呆板木讷，毫无灵性。简直可恶之极。自己与之为伍，更是不幸之至。

        吹水骂得口滑，紫山虽然恼怒，却直愣愣地盯着那胸上盘着的蛇儿，一言也不敢回。吹水一番责骂后犹自不肯心甘，又哑声吼道：“和尚若能动弹，现在就把你这贼道那张臭嘴，撕个稀烂！再打上封条，你既然不肯好好说话，和尚便叫你一辈子也张不开口！”

        一语方罢，突觉若是把紫山嘴巴撕烂，再打上封条，那当真是滑稽无比，有趣至极。一时间胸中一番怒气，尽似都被这想象中的怪模样泄了个干净，怒气方歇，笑意又来，禁不住脱口“呵呵”笑将起来。

        紫山听吹水又骂又笑，心中怒道：花和尚，大蛤蟆，欺老子不能说话，倒叫你发疯发颠，嘴巴好生痛快。等这烂蛇儿离开，看老子不将你个大蛤蟆骂个痛快，打个稀烂才怪。

        然而心中虽作此想，眼睛却直盯着那盘在胸口的青蛇，一丝儿也不敢动弹。唯恐自己嘴巴一张，那蛇儿便奉了孟香香之命，扑将上来，叫自己遭了蛇吻。

        二人均被药物所制，身体绵软丝毫不得动弹。吹水不能转头，是以看不见紫山胸口盘了条青蛇。因此骂了个尽兴，却不见他回口，大觉奇异，心道：这贼道怎得今天改了性，叫和尚骂了个臭死，却一丝儿也不肯回嘴。难不成他天良发现，自己知道自己错了，是以被和尚骂得心悦诚服，不曾回口么？嘿嘿，这可不象贼道平时的性格。

        然而想到自己与紫山相交多年，二人言语无忌，向来嬉笑怒骂，互不以为意。然而似今日这般将紫山骂个贼死，他却默然无语，坦然相受的怪事，不要说一回，简直连半回也不曾有。

        此时他口中骂得痛快淋漓，脑中不断浮现着紫山嘴巴打着封条的奇景，只觉心情大为舒畅，似乎连他方才坏了自己的大计，也懒得计较了。马车麟麟，车厢摇晃，不觉睡意袭来，缓缓沉睡过去。

        可怜紫山，被吹水骂了个臭死，却连一句也不曾回。这还不打紧，吹水骂够了自行睡去，他却眼睁睁盯着那胸口盘着的蛇儿，一眼也不敢眨。

        只见那蛇儿昂着小小的脑袋，轻吐着它信，随着马车悠悠摇晃，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在紫山看来，只要自己嘴巴一动，那蛇儿便会扑将上来，径自将自己咬上一口，当真是苦不堪言。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那蛇儿在自己眼中越来越模糊，渐渐忽隐忽现，最后终于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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