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暂时的妥协 (1 / 2)
        柳如是看着丈夫的脸，心潮起伏。六十多岁的人了，多年来官场的不顺，他又不肯甘心，折磨得他的满面皱纹更深了。头发和胡子早已花白，近来是白的见多的速度更快了。脸色又黑，加上眉毛也已经开始花白，真可以说是老态龙钟。

        她感到可怜和悲伤。一夜夫妻百日恩，老爷子对自己还是真不错。作为一个老官僚对自己心爱的年轻青楼女子，他能做的都做到了。明明自己不过是个侍妾，他硬是答应了自己非分的要求，用娶正妻的大礼娶我过门，引起了常熟士绅们的一篇挞伐之声。他硬是在家里面，要别人用和正妻陈夫人同样的称呼和礼节待我，引起了一家上下和亲戚们的诸多不满，他用他一家之主的身份硬压着。

        和前几个月相比，老爷子明显地消瘦了，更黑了。柳如是蓦然一惊，要是这个老头儿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就算是没有立即的生命危险，如果身体不行倒在床上，家务事他管不了，自己就会立时失去了庇护，在这个家里就没办法待下去。原来，他的宠爱，已经使我生活在火山口上了啊。这个火山什么时候爆发，还真是没有个准儿。

        从可怜老丈夫，柳如是转到可怜自己。三年前，如果不是那个退休军官谢三宾百般逼迫，自己也不可能贸然选择这个钱牧斋。嫁了他，虽然是备极风光，老头子也百般呵护，在外人看来，自己算是青楼女子中归宿找得最好的了。可是夜半醒来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候，身旁却是一个打着鼾声的提不起来的老人家。这是作为一个青春成熟的女人的好命么？

        没有想到昨天遇见了宋三平，自己一下子崩溃了。这正是我朝思暮想的男人，我愿意为他去做一切。好多年前，我就对一个女孩的幻想——找到我自己的真正的爱人，失去信心了。想不到这个人一朝到来，我怎么办？

        按照我以前的心愿，是要不顾一切去追求他的，失去现在的一切也在所不惜。可是，他要我么？我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了啊！

        柳如是独自怅然地想着，提不起精神来。这个时候，钱牧斋醒了。柳如是自己去给钱牧斋沏了一杯茶，端到钱牧斋的手里。

        平常这个活儿是迎春干的。今天柳如是亲手服侍他，钱牧斋舒服了。想想吃饭的时候，是陈在竹和钱曾故意气他，其实不关柳如是什么事儿，生她的气没道理，心情也就平和下来。

        柳如是陪钱牧斋来到书房。钱牧斋说这个《七不可立》的揭帖还是要写，这不仅仅是陈在竹和钱曾的意思，也是高研文、姜居之这些高官们的意思。柳如是心想，和钱牧斋再辩论揭帖该不该写已经没有什么意思，关键是递不递出去，注意避免立潞王不成落个把凭在别人手里。于是说：

        “你写吧，我并没有一定反对写揭帖的意思。我想和冲儿一起找一找宋三平，听听他最这个写揭帖的问题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兼听则明，我们不一定听他的意见，多了解一点别人的想法，作个参考也是好的。”

        钱牧斋想，柳如是已经作了让步，同意自己的意见了，我也应该退一步，同意她的意见才是，便同意了。

        柳如是让迎春把钱贵找来，让钱贵去找黄太冲，说她邀请他和宋三平晚上共进晚餐，如果媚香楼没有别人，就在那里。而且最后叮嘱钱贵，就请这两个人，不清别人。

        一切安排妥当。酉时一到（就是现在的下午5多钟）柳如是带着贴身丫鬟迎春从后门下船去到媚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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