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本是相同
        完这句话，顷颜忽然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苦笑，她用嘲讽的口吻道：“他甚至从未碰过臣妾。”她这话不知是给自己听还是给白七梦听，末了，竟垂下一滴泪珠，砸在御书房的地摊上，成了一点的深色。

        白七梦眼眸微阖，堵在喉间那句本宫知道却无论如何都不出口，这对顷颜太过残忍，难不成她还要着她的话去嘲讽顷颜不成？她到底是琴之的师妹，她也在齐墨将死之际倾尽全力，她纵然不喜欢她，也没到让她遍体鳞伤不可的地步。

        纵然前世她假传圣旨和容妃勾结一杯毒酒害死了她，可那毕竟是从前的事情，她从前也曾耿耿于怀，但是那前世的恩恩怨怨都该随着齐墨的死而同去。她现在要做的守护齐墨留下的江山，就当是偿还。

        她见白七梦陷入沉默，不言不语。于是她接着道：“皇后娘娘，您可知臣妾为何要自己怀有皇嗣，难道是真的为了陷害皇后娘娘吗？”她的眼中忽然变得泪光点点，将那曾蕴怒尽数覆盖，紧咬的下唇没有往日的殷红，讲肤色衬托得如此憔悴。

        白七梦依旧没有话，或者她不知道该些什么好。看着顷颜这副模样，她恍惚见看到了当年众叛亲离的自己，怅然间，那心底快要愈合的伤口渐渐撕裂。

        “皇后娘娘可知，臣妾答应过皇上保护好娘娘……臣妾只有那么做才能吸引那些目光，看啊，顷颜贵姬的孩，他的舅舅可是国师大人，可比一个父母双亡的齐钰看起来竞争力强多了。呵，可是臣妾终究是个凡人，做不到皇上那样娘娘倾其所有无怨无悔，那太难了。臣妾瞧见娘娘与师兄纠缠不清，皇后娘娘可知道皇上临死之前唤的都是你的名字！皇后娘娘不该日日在追念中痛苦吗？为什么，只有我记得他……只有我……只有我在为他以泪洗面……”她到最后竟不可控制地哽咽，道最后一句完整的话出来都无比艰难，但是白七梦能清楚感知到顷颜对于她的怨恨，而且还掺杂了许多别样的情绪。

        是啊，自己被爱了一生的人从不放在眼中，满眼都是其他的女，临死前都要她替他守护好他的心上人。到临了，他的心上人同她的师兄成双入对，又有多少人能接受？

        可是顷颜不知道白七梦曾经也如同她这般痴傻，到最后曝尸荒野无人问津。这样的苦楚一次便够了，白七梦是真的怕了。可她听到齐墨驾崩地消息，还是马不停蹄一路披荆斩棘赶回龙潭虎穴一般的云都，后来又为了齐墨吐了一口血。

        白七梦曾经对齐墨的情分究竟有多重，怕是与齐墨对她无二。或许是那杯毒酒太凉，或许是她一缕孤魂飘荡的时间太长，在岁月中，已经将这她曾经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的感情也如同繁华落尽。情字落款之后，除了惋惜还剩下个什么？

        可是顷颜不知道，白七梦也不会对别人，就当这些都已经随同齐墨葬在了皇陵。若顷颜恨她，那便恨吧，至少不会因为提着的那口气散了而香消玉殒，白七梦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顷颜过了许久，才抬手拭去眼泪，一双眼睛红肿得更厉害，白七梦不禁默然。她等着顷颜渐渐平复下来，才轻声道：“其实本宫很羡慕贵姬，起码能向本宫上一。”她呢？她直到最后都没能见齐墨一面，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无论是一杯毒酒还是天下人趋之若鹜的国玺，于她而言都冰冷刺骨。

        顷颜不知道为何白七梦忽然对她这般道，但是白七梦话时候的语气是那般无奈，于是她语气松下，继续对白七梦道：“臣妾那日存了私心，想让师兄拂袖而去，好让皇后娘娘也尝尝这爱而不得的滋味。可臣妾低估了从不近女色的师兄会对皇后娘娘如此上心，这是臣妾从来没有见过的师兄。皇后娘娘，若您对臣妾的师兄两情相悦，就不要重蹈覆辙……臣妾的亲人只有师兄一人。皇后娘娘也有师兄，自然理解臣妾此刻的心思。”

        到底，顷颜这世上只在乎了两个人，一个是齐墨一个就是琴之，可两个偏偏都与她白七梦有牵连。白七梦叹了一口气，心底道了一声孽缘。

        “皇后娘娘，既然臣妾答应了皇上要护娘娘周全，就断不会食言。皇后娘娘只需要告诉臣妾，臣妾该如何做，只此便可。”她完双手交叠于额前，对着白七梦俯首而拜。

        白七梦微微一愣，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她见顷颜向她行大礼，从龙椅上站起，上前将她扶起。白七梦看着顷颜的眼神复杂，一时间也不知道些什么好，只能道：“贵姬你先起来，有什么事情都暂且放一放。本宫且问你，若是没有先帝的话，你可否会来助本宫一臂之力？”

        顷颜也看着她，直到被白七梦强制扶起也什么话都没出来，她愣了一会儿，站定之后才对白七梦坦白道：“不会。”

        短短二字，却是肯定的语气。白七梦早就猜到她会这么，于是用手帕为她擦去脸上的两行清泪，然后对她：“贵姬以为本宫很喜欢忙这天下之事吗？本宫未入宫前也是闲云野鹤一枚，最爱游山玩水。如果当时不是因为先帝，本宫也不会进这金丝笼一般的深宫。就像是贵姬一般，贵姬守着本宫，本宫守着先帝留下的江山，本宫与贵姬，原本就是一样的。”她将手帕收回袖中，然后径直坐在近旁的一把椅上，抬眼看着顷颜，眼中晦暗不明。

        顷颜还站在原地，动也不曾动，反复咀嚼白七梦方才的话。当御书房窗外的风吹动屋檐下挂着的风铃，顷颜便喃喃自语道：“是啊，本就是一样的……本就是一样的。”不知不觉见，顷颜听着外头的风铃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响，垂下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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