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先见之明 (2 / 2)
        湮在慢慢地摇了摇头，态度却是坚定：“……先时或娘娘谕令，可待臣进了乾县后，才真切地觉得乱军实是罪不可赦。如若赦此一营，北境沿线诸军必为后患。倘为大局计，纵是心狠手辣亦无碍。”

        白七梦脸色有些沉，声音亦低：“你能这么想，我便不再怪你。”停了停，又道：“天下大局在前，常有难决之事，然以万民为虑，则离不了心狠手辣……”

        湮在不知白七梦话锋怎会突然扯到这里，而语气又颇沉肃，似有暗意藏于其间，湮在只轻轻点头，以示知晓。

        白七梦将案上的一封纸展开，似是漫不经心地读了出来：＂以湮在北上长洲平乱有功，封知制诰，赐金紫。＂

        短短数行字，一如既往的娟秀中带着几分飘逸。后面有中书宰执的具名章印，墨色朱渍层层染透一张薄纸，颇为惊目。这一封手书御札显是己下中书、门下二省省注过，就待内制拟诏了。

        知制诰为中书属官，向来需得经召试制词后才能任此要职。此谕虽着湮在临时加领知制诰的官衔，可他未经召试便被除以外制之职，实是过擢。

        可他人才回京中不过两日的功夫，不知这是何时议定的事情，而湮在更没想到中书、门下二省的大臣们会了无异议。这想来是白七梦在他回云都之前便写下的，而且如此顺利必然是白七梦态度强行，由此可见白七梦对于湮在的信任。

        这信任从何而来湮在并不是关心，他知道自己通过了白七梦的考察，从此便是她幕僚之内的帐中行，他很是满意。至于官职大，不过是他行事方便的工具而已，湮在并不是很在乎。

        白七梦将那张纸看了又看，提笔修改，然后又按照修改过后的念了一遍：＂湮在持诏北上潮安，孤身入城劝抚乱军，开城缴械之时逢乱军作变当机立断下令围城佯攻，协调长洲禁军一举平乱，实是舍身为君、筹谋有度、大力朝威。本宫闻报甚悦，特封湮在权知制诰，赐金紫。＂她复又看向湮在，＂你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湮在听到白七梦读那封诏书，却渐渐收敛了笑意，忧心忡忡道：＂臣一令坑杀千名乱军将士，朝中必有人以臣为矫诏苛狠之名，岂会对娘娘此谕无异？＂

        白七梦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湮在回长洲后拜折上京，长洲安抚使董义于乱军一事处断精准，而奏请保其安抚吏一职。本宫虽未应然中书以下诸臣皆闻此事，因是无人反对。＂

        湮在听言微惊。此时他一举平乱，风头正盛，倘是因他一人之言而使董义再被加贬，朝中与董义深有渊源者定会闻之自危，而其中重臣又岂会任他再被提拔？现在他却是＂保＂了董义一次，这举动落到旁人眼中便是他在与老臣们＂示好＂，纵是老臣们不信他之诚意，也定不会一昧反对他的高升。

        否则以他那已经闻名朝野的“杀伐果断”，安知湮在不会变卦而落井下石？不过是以他之高升，来换董义之流的太平无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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