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无心帝位
        今日一早灾民哄抢粥铺，争的是那一口粮食。而白七梦当时面对的是什么？那些阳明县的百姓个个都以为她要处死于慎，谁都没有苟且的打算。

        今日齐徽率领的是越璃最精锐的御林军，那周明山上只有手无缚鸡之力的道士和随行的宫女太监。

        试问天下有几个人能有她这样的胆识？这样的人怎么泛泛而谈，**，白七梦后来能手持国玺入朝，于慎也并不觉得意外。

        齐徽听于慎如此认真地着，本来想调侃两句于大人题大做，但是于慎得如此诚恳，而且目光灼灼尽是憧憬。他便将冒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他等于慎完后，然后便改口问道：“既然皇后娘娘有这般的能力，有朝一日登基为帝也是有可能的吗？”

        在越璃三百多年的历史上从未有女帝的先例，甚至是身居后宫对前朝之事置若罔闻。到了白七梦这里，算是开了先例。方才听于慎夸赞白七梦胆识过人有勇有谋，他不禁想到这个问题――如果白七梦真的称帝，那么越璃以后究竟是姓齐还是姓白？是否连这个国都不叫越璃了吧。

        但是齐徽并没有如此清楚明白地问出他内心的顾虑，而是用一种近乎于玩笑的语气问道。问这话的时候他将他眼底的担忧掩饰得很好，不让于慎看出他此时内心的焦虑不安。

        只见于慎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对齐徽回答道：“这个世上所有人都可能觊觎皇位，而皇后娘娘是最没有可能的那一位。”他着将两封信收进他刚才亲手书写封面的信封里，封好后拿起案上厚重的书籍将信压在下面，让信看起来更加平整。

        听了这话齐徽好奇大作――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不仅是他，朝中许多人都以为白七梦此举是要效仿渝国传统女也要称帝，结果于慎却得如此决断，他又凭什么如此决断？

        抬头瞥了一眼齐徽那迫切需要得到解释而变得殷切的目光，于慎轻轻笑了一下，双手一边整理桌案，一边对齐徽笑道：“于某方才已经把故事交给了侯爷，难道侯爷没有听出此间玄机吗？”言罢他又微微摇头，像是在笑话齐徽这般的急切失了一个侯爷的体面。

        齐徽先是一愣，开始仔细回想于慎方才讲给他关于白七梦是如何以一己之力舌退灾民的事情，他沉默片刻，终是百思不得其解。齐徽只要又对于慎道：“我方才想了很久，实在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寻常之事能证明皇后娘娘没有这样的心思――于大人能否告知我一二，于大人提醒我一下，我不定就知道了。”

        齐徽最后一句话完他便笑了，颇有几分少年的感觉。于慎抚须长笑，明显是被这样的齐徽逗得开心。他笑完对齐徽解释道：“侯爷不妨想想，皇后娘娘是什么身份？皇后娘娘不仅仅是陛下的妻，还是越璃的国母。当时灾民对皇后娘娘出言不逊，皇后娘娘非但没有苛责反而给了粮食还隐瞒了侯爷。若是娘娘真想称帝，大可以杀一儆百树立威望，又何必弯弯绕绕呢？再者，皇后娘娘手持国玺，到底就是先帝就给娘娘的护身符，娘娘如果愿意，大可以拟旨称先帝允她登基，可是皇后娘娘没有这么做。再者――如果皇后娘娘真想登基，还会叫旁人发现了她心中所想不成？”

        听于慎此话齐徽绷直的后脊微微放松，可是他心中的疑问还没有被完全解除，于是他又于慎道：“既然皇后娘娘无心帝位，那又为何新帝迟迟不见登基，甚至是连个储君也没有？”

        对于齐徽这个问题，于慎并没有立刻做出解释，而是在桌上将一张纸取出摊平，在上头一一写下有可能继任新君的人的名字――齐则简、齐则怀、平安王齐则明，还有齐钰。这四个人的名字他从左到右写得工工整整疏密有序。于慎写完后搁下笔抬起头来对齐徽道：“请侯爷一观。”

        齐徽迟疑地看了一眼于慎嘴角挂着的温和笑意，然后凑过头去看那纸上的四个人名，若有所思地点头道：“这几个人在朝中争议最大，看来于大人在此之前也细细观察过了。”

        “既然侯爷问皇后娘娘为何迟迟不立储，于某就同侯爷一同看看皇后娘娘究竟为什么不立储，”他着拿起一支蘸了丹砂的细毛笔，悬在这张写了是个名字的纸之上，然后问齐徽道，“侯爷以为齐则简如何？”

        齐徽一听这话便乐了，他看到这个名字就会想起永州城外乱葬岗上饿死的人，眼中不禁浮现出厌恶的情绪，他反问于慎道：“于大人岂不是明知顾问？若他成了越璃的皇帝，那些个贪官污吏迟早有一天会把越璃的根基腐烂，太祖在时时常告诫不得结党营私，齐则简一意孤行。于大人知道为什么为政不得结党营私吗？”

        于慎没有话，示意齐徽继续往下。齐徽的笑意收敛，转而是一种他脸上很少出现的严肃的表情。这种严肃不是威慑，而是肃穆：“朝堂两党相争虽有利于平衡，但是这种平衡会导致国家大事变成党政，到那个时候，评论官员不再是因为他的业绩如何或者是为官之道，而是对党派的忠诚于否。官员行事不再以是非对错为重，而是党派的利益，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吗？如果将来齐则简登基，他有把柄握在这些官员手里，许多该做的事情做不得，该罚也罚不得，国家如何安定百姓如何安居乐业？”

        于慎听齐徽如此讲解，颇有几分欣慰――齐徽这番言辞让他看到了曾经的宁候的影，于慎一点也不怀疑齐徽会继续成长，最终超越宁候，成为让天下人记住的那个新宁候。所以他应了一声，然后用朱笔将齐则简这个名字在纸上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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