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形势比人强
        陆家重归宁静，但是无论谁都知道这份宁静只是暂时的，平静的水面下往往隐藏着更深的湍流。

        大房这一次可谓破釜沉舟，原本闹成这样就是陆三姑也不敢顶风张罗抢东西，打算把搬出来的樟木箱送还回去，可是当丫鬟抬着箱到东院，人刚到门口就被拦住赶了回去，大房长女陆云溪放话，以后胆敢在到东院盗窃的，一律报官处置。

        东院前厅，娘仨坐在桌前，陆苏氏扯着帕不停落泪，妹陆云清也哭丧着一张脸，她们都是女流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好不容易才攒下的钱，都是娘仨没日没夜做针线活挣来的，陆苏氏逢年过节之前还要去绣楼做零活，有时候接不到活甚至要接人家的脏衣服回来洗。就这样，辛苦一年，也只不过攒下了十两碎银。

        要照往年，大房东挪西凑也未必能有这么多，可是去年立冬那会原主收拾她爹的旧物，发现了一本香谱，里面都是她爹这些年研制胭脂水粉的心得，原主试了试竟然一次成功了，虽原主手作的胭脂算得上佳品，可是送到铺里兜售却惹来一场麻烦。

        陆家这些年来穷困潦倒，虽然还保留着陆家大宅和一些家生奴没有典当换钱，但是毕竟在瑞雪城商会的排名里已经垫底，人微则言轻，饶是原主和陆苏氏几番找到过去的老交情希望能够合作，但那些人一听原主手上的胭脂不是作坊出品，而是亲手制作，就纷纷摇头。陆苏氏为此没少低声下气，但是收效甚微。因此虽然原主手艺十分精细，但也只能拿到市集上零零碎碎的卖上一点，后来还被从前往来的旧友砸了摊，就连地摊也摆不下去。

        后来陆苏氏拿主意，娘仨辛苦攒钱，就准备在即将召开的龙涎大会上一战成名，也唯有这样，陆家在瑞雪城商界才能重新打响名号！可是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那点碎银还没捂热，就被家贼给盯上了。

        “姐，我实在想不通，“妹陆云清银牙紧咬，提起一年前的闭门羹，就委屈得不行，“当年陈家李家刘家要不是爹帮衬一把，带着他们跑商现在还不知道在哪要饭呢？娘只不过是要把胭脂放在他们的铺里面寄售，他们就一个个跟见了鬼似得，连借口都懒得找，直接给了一串铜钱，这跟打发要饭的有什么区别！“

        “换做我是陈家当家，也不会收你们的东西。“云溪摇了摇头，在商言商，就在几天前她还在现代世界享受着专机服务，虽然之前没有太多体会，但身为全球顶尖医疗财团的继承人，从耳濡目染眼界也不是陆云清这样的丫头可以睥睨的。

        “为什么啊！“陆云清惊愕异常，就连陆苏氏也停下拭泪的动作，定定的看向大女儿。

        “因为不值得。“云溪按住要抓狂的妹，“别急，我先问你几个问题，我们再从长计议。第一，瑞雪城中最赚钱的是什么行当？第二，如今商会会首和执事都是哪家？第三，我们陆家最大的优势在哪里。“

        陆云清粉唇微张，这些问题她从未想过，不过年纪脑筋也灵活，很快她就有了盘算。

        “第一赚钱的自然是酒楼，瑞雪城是帝国枢纽，往来商队在这里出货，不过再精打细算的商人也避免不了吃喝住宿。最近六七年会首都是徐家，执事也一直是林秦两家，可是外面都在传言徐家的会首只怕今年就是最后一年，因为徐家已经连续两年没有推出新品，林家则出了一名十分厉害的神秘调香师。第三，这优势……“

        到最后一件，陆妹卡了壳，实在答不出来。她爹在世时，陆家也没有明显的优势，因为她爹是经商奇才，他经营的产业没有一个不是大火特火，他失踪后陆家树倒猢狲散，每个猢狲离开前还要再掰下几根结满果的枝丫，一来二去陆家也就没什么出众。

        “无论徐家还是林秦两家，甚至陈家刘家这样的户，都有自己的作坊，他们出品的香膏也好脂粉也好，最重要的特质就是品质稳定，采办原料都是精挑细选，产量质量都非常稳定，就算接到数量超出的订单也能及时制成。而我们手作的品质很难保证，原料来源也很难清楚，做几个样还没问题，但是长期供货绝无可能，我的对不对？“

        云溪听完，开口接过，陆云清点点头，的确是这样。

        “陈家刘家李家，虽然维持自身生计没有问题，但账面上并不富裕，否则也不会在我爹拉扯他们那些年也没能坐上商会执事，如今更是要看商会的脸色吃饭，好听一点他们是商户，不好听的他们也是在人家手下讨生计，稍有不慎就会阴沟翻船。病驴拉不动大石磨，相信这个道理妹妹应该明白。

        陆家最大的优势，其实就是陆家的信誉，我爹在时陆家不单是瑞雪城的典范，更是名震京师的传奇商家，他的名号和发家史几乎传遍了中原大地。但是现在，陆家的名声已经被赌徒酒鬼给败坏殆尽。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让陈家他们用全家老的生计去押宝咱们的三无产品，凭什么？卖不火，白白占用人家的货位，影响其他产品的销量，卖得火了，咱们又跟不上供货，导致客户白白流失，影响品牌信誉，也就是口碑。收益看不到多少，风险却一目了然，换做是你，你会接这样没头没脑的货物吗？“

        “云溪，照这么咱们是没指望了？“陆苏氏比女儿更早一步理解现状，愁眉不展实在想不出办法。

        “如今形势比人强，我们要做的就是顺水推舟，借势而为。有一个人，对于眼下的形势一定比咱们要急得多！“云溪淡淡一笑，飞快地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明确的规划，她要让陆家的名号再次响彻整个天玑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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