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十八：被眼神震惊
        刘芸芸完全被吓傻了，她无法想像洗脚店因着她今天这自作主张的行为，到最后是会被封店，还是罚款，还是别的她想不到的可怕损失。

        想着洗脚店里因着她所可能有的种种后果，想着事情败露后，她在这个店里面把受到的种种白眼与轻视，想着她从此后再没有翻身的机会，被别人一直指指点点，刘芸芸的心，一下子跌入到了无尽的深渊。

        被震住的刘芸芸连自己渐渐放弃了挣扎都没有察觉到，她觉得自己的灵魂不知不觉出了窍，此时留在客人怀中的，不过是一具没有任何知觉的躯体，而真正的她，似乎早已冷冷飘浮到了半空中，看着这一切，看着这人世间极为悲惨又极为可怕的一幕，心里竟然激不起一丝一毫的涟漪，仿佛那正在发生的一切，和她刘芸芸，全无一点一滴的关系。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等到她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客人早已走了，房间里面静悄悄的，仿佛这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只有她枕头旁边的一小叠钱，和她一起安静地躺着，不忘记述说曾经发生的一切，提醒着她这里确实发生过什么事，不管她愿不愿意，承不承认。

        刘芸芸接下来做的一切事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不顾店里的一再挽留，她快速在洗脚店办理了离职手续，是的，这个地方她不会再留恋，现在，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越快越好，最好是随着离开这个地方，她能把一切在这里发生的黑色记忆统统擦除掉。

        离职相关的一切，刘芸芸再熟悉不过，她曾经以为自己在这里会停留上很长一段时间，她曾经以为自己绝对不会主动离开这里，她曾经为着这里的将来忧心不已，盼望着所有这里风言风语的坏事儿都不会发生，可是转眼间，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她看着这里，眼中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陌生和冷冰。

        洗脚店里的负责人当然能够猜出刘芸芸的突然离职不是无缘无故的，要想留住她，必须要知道这一原因，或者一切还有逆转的可能，于是她们旁敲侧击地问了她许多问题，甚至暗示她不用顾忌，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她们会为她主持公道的。

        可惜这会儿刘芸芸心中明白所发生的一切，不管是谁，也没有办法改变了，既然如此，离开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她当然明白洗脚店里挽留她的好意，她们的挽留一度让她冷如死灰的心有了一点点温度，不过这一点点的温度还远不能让她恢复活力，更不要说因此回心转意。

        离开了洗脚店之后，刘芸芸再没有了牵挂，她拖着简单的行李，像个游荡的魂灵般飘荡在街市上，她对自己说，不管怎么难过，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当务之急，是要先找一个落脚之地。

        哪里是她的落脚之地呢？工厂是她所熟悉的，洗脚店现在对于她来说也不陌生，事实上如果她愿意，可以去的地方似乎有很多，可是，她现在这种样子，又怎么可能进入工厂，或者是另外一家洗脚店呢？

        现在的她，不要说像以往那样每天工作，仅仅是想到工作，就已经让她感觉到沉重不已，不，她连想也不要想，又怎么可能如同以往找工作的经历那般，不停地寻找比较，然后最终落实一家合适的新工作场所，也同时成为她的栖身之地呢？

        刘芸芸没有什么犹豫，找了一家小旅馆，走了进去，未来这段时间内，她需要的不是工作，而是休息，休息，再休息。

        休息多少时间，刘芸芸心里还没有谱，到时候再说吧，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一觉睡去，睡到什么时候无所谓，她只是不想再看眼前的一切，不管是她熟悉的，还是陌生的，她愿意让自己无知无识，就这样沉入一个眼前世界找不到她的地方，在那里，她是谁，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都变得不再重要。

        接下来的几天，刘芸芸都过得昏昏沉沉的，连时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起来，她甚至不愿意去仔细分辨是白天，还是夜晚，反正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醒来之后先茫然一下，如果仍有困意，倒头接着再睡，直到睡饱睡足为止，然后浑浑噩噩地起来，如果觉得肚子饿，就随便收拾一下，出门找点东西吃，回来后没别的事，也不想做什么事，除了偶尔感到身上脏了，需要简单洗洗外，其他的，她什么也不会做，基本上都是尽快倒头再接着睡。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天，刘芸芸从旅馆老板的眼中，忽然某些不一样的东西，她心中一震惊，似乎一下子就恢复了清醒——她怎么可以这样浑浑噩噩下去，她怎么可以这样自己糟践自己呢？

        没错，旅馆老板的眼神，她再清楚不过，那是一种什么的眼神，她不可能解读不出来，因为那眼神是毫无遮掩地投过来，毫不在意她这个被眼神投射的对象在意不在意，会不会有什么不舒服的反应——不，店老板根本就是大胆而又直接地把他的眼神投射过来，是那样的粗鲁而又没有一点顾忌。

        那眼神里面写的是轻蔑，以及混杂在其间的暧昧——刘芸芸明白，店老板是把她当成了做某种不正经营生的不正经的女人——这也难怪，成天无所事事，除了吃就是睡，如果不是做那一行的，她还能是做什么呢，天底下又有哪种工作，可以让人如此自由，如此舒服呢？

        不过，刘芸芸已经没有心思去找店老板辩解什么，或者去理论什么，经历了过前面巨大的打击，店老板的这一道眼神，对于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反而另一件事让刘芸芸一下子在意起来，或者说让她有些紧张，因为那是一件不同于店老板眼光的事，是她没有办法逃避没有办法不在意的事。

        她必须要去面对，必须要去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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