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三：前情恍如梦
        设身处地，徐有利站在大胡的立场上去看今天自己碰到的狗血事件，他竟然惊讶地发现，大胡所作的一切，还是相当克制的——不，是克制到了极点——如果是他的话，至少他现在觉得自己做不到。

        没错，不要谈什么婆娘真的受了什么伤害或委屈，单单这个无耻男人在自己婆娘面前露出那话儿的举动，就已经让人无法忍受了——他会做什么，他还能做什么？

        他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色欲迷了心的人马上知道什么是后悔——不让那个家伙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不让那个家庭后悔竟然如此轻薄一个女人，那他徐有利从此就不算一个真正的爷们儿。

        还用解释什么吗，还用什么吗，那家伙把丢人现眼的东西都亮出来来了，他还客气什么，不打断那家伙的腿，包括那家伙亮出来那令人恶心到呕吐的东西，就算他徐有利不够“仁慈”。

        想到这里的时候，徐有利不禁后背冒出阵阵冷汗来——不单单是后背，下半身也感觉到一股一股的凉意，人整个如同掉进了偌大的冰窟窿，完全僵住了。

        这一天，徐有利不知道他是如何在外面办理发所有的业务，又是如何晕晕乎乎地回到工厂的，他实在不明白本来是普普通通的一次借用卫生间，为什么到后来竟然能闹出那么大的事。

        从某一个方面来，他和大胡并没有发生任何正面的冲突，至于肢体的交锋，更是没有——想来如果大胡如果愿意的话，拿下他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分分钟就能将他收拾得服服帖帖，想打哪里，打想多重，想打多少下，那还不是对方了算？到时候，不要他有还手的能力，连讨价还价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想都不用想。

        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看，大胡不是给了他最严厉的惩罚吗？从前他和大胡的关系，不是莫逆之交，至少也是那种可以把酒言欢畅谈无碍的聊友吧？而现在，在大胡眼中，他彻底变成了一个为人不齿的人，一个有着严重而又恶心行为的男人，更因为这一点，大胡不屑于再看到他，这岂不是比痛打他一顿，更让人难以忍受吗？

        徐有利突然想到了自己刚刚进入大胡店铺的时候，对方对他一通挤眉弄眼的事——是了，当时自己还有些心里麻酥酥的，觉得这家伙竟然和自己调皮捣蛋起来，感觉还挺开心的，并且判断大胡最近一定遇上了什么好事，不然没可能是这个样的——现在看来，大胡果然遇上了好事，不过这好事，和他徐有利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人家之所以那么开心，那么欢乐，是有原因的——这原因就是那家伙的婆娘到了店里呀，显见着和婆娘在一起的时候快乐无比，心情大好，这些，现在看来都是明摆着的事，还用得着吗？

        只是，现在看来这些事确实是明摆着的，可是当他一脚跨入大胡的店铺之时，哪里会晓得这些，并没有谁告诉他呀，他又不是哪路神仙，能够知人所不知，不用别人什么，随便就可以了然于胸！

        是了是了，当时的情况显然是大胡的婆娘到了店里，但是自己并不知道，而大胡一时之间疏忽，也没有及时告诉他这一点——话也不是大胡疏忽，谁会想到会有那么巧的事，他前脚刚一迈入卫生间，大胡的婆娘随后就跟了进去呢？

        没错，他徐有利没有看到在大胡的婆娘，大胡的婆娘，也没有看到他——他和大胡婆娘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那家伙的卫生间之中——而且还是那样的一种赤诚相见，把最不应该让对方看的东西，让人家看了个够。

        可是，这能怪他吗？这真的能怪他吗？他徐有利真的是成心的吗？他徐有利，真的是想占大胡婆娘便宜的吗？

        老天最知道这件事，可是大胡呀大胡，你怎么就能不问青红皂白，随便就把我赶出来了呢，难道我们多年的情谊，就这样轻轻可以一笔勾销吗？

        徐有利这样想的时候，不是他全然忘记了大胡愤怒的原因，不，不是，他当然明白大胡发火是有理由的，而且是有十足道理的——可是站在他这一边看的话，他难道就没有理由吗？他难道就真的是罪有应得吗？难道他不是和大胡一样，有十足理由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吗？

        可惜，他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因为大胡，再也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再也不会让他出现在那个从前他无比熟悉的店铺中，胡吹海聊，一边喝着茶，一边从从容容地自证清白了。

        很难清楚这件事后来对徐有利的影响，以及他在这件事情态度和情绪上所有的起起伏伏，他曾经以为自己真的能够理解大胡，但是他最后无奈地发现，并不能。

        伴随着无辜感的委屈，以及自我清白时的愤怒，还有对于大胡如此一边倒地偏向他婆娘的失望——可是再想一想，在那种情况下，大胡不向着婆娘，能向着谁，难道真能向着他这个外人不成？

        徐有利自己心里清楚得很，所有的一切，都明一件事，他还是很看重和大胡的关系的——甚至比他原以为的，还要看重——这样的看重，只有当这段情谊不再的时候，才更加突显出来，他之所以一次次为自己开脱，认为这纯粹是件事，不值得大胡如此绝情，不就是希望这事儿的结局，没有一点必要闹到现在这个样吗？

        后来，徐有利索性不去想这件事，逼迫自己忘记这件事——他不忘记这件事能怎么样，大胡已经出那样的狠话，他实在没必要自轻自贱，自己再往枪口上送。

        谁能想到，此刻，他竟然再一次坐在大胡的店铺内，一切，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怪异而又恍惚的梦。

        一时之间，徐有利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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