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七：工头回来了
        田大壮想着林永亮的那些老乡，想着他们有家却回不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些善良朴实的劳动人民，从家乡出来，背井离乡，在外面没早没晚地打拼，仍然没有改变他们劳动人民的特色，他们的身上，已经被牢牢地打上了善良朴实的乡村印记，可是，他们出来后，没有因着这样的朴实勤劳而得到奖励，反而被如此残酷地伤害，甚至落到有家也没有办法回的地步，这是何等令人辛酸的事！

        田大壮到“可是”的时候，他确确实实是迟疑的，没错，他能想像那一张张渴望回家的脸，想像那一张张脸后面所有的风吹日晒——工地上的日，跟工厂里面的日可是两重天——而就是这一张张黝黑朴实的脸庞，现在转眼都齐齐看着他，那眼神中，充满了迷惘，还有恳求——是在恳求他，恳求他的的理解和帮助吗？

        在这样的情况下，纵然他真的因为过年打定主意不回家，而觉得不回去过年没有什么，可是，他又如何能忍心将这样真实的想法出口，这样残忍地出口——哪怕他仅仅是对着林永亮出口，而不是对着那群黝黑朴实脸庞的主人们，出口呢？

        “嗨，永亮，我有些糊涂了，你看我都的啥？我，我是觉得你那群老乡，过年不能回年，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一拨拨回家，心里肯定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谁不是呢，可是，到了最后，我们那些老乡得到什么了呢，连他们本应该得到的，都没有得到——你能相信吗，我们那些老乡，等了一天又一天，每天都不知道日是如何度过的，他们度过的，不是一天一天的日，而是一个时又一个时、一分又一分、一秒又一秒的日，要么，就是无知无觉的日，所有的知觉，都寄托在工头可能回来的方向，那儿，有我们老乡所有的希望！这一天，工头终于回来了，我们那些老乡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但很快他们明白，不是幻觉，而是真的，工头，确实回来了！”

        田大壮静静地听着，林永亮的叙述依然很克制，语气依然很平静，但是在这不一样的平静当中，田大壮能够感受到伴随着工头出现的刹那，在林永亮的那群老乡中间，在他们片刻的沉寂之后，欢喜和激动，一定如山呼海啸般，狂涌而来。

        这巨大的欢喜和激动，这如山呼海啸般而来惊喜的突然冲击，也同时淹没了田大壮，此刻，他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局外人，而是成为这洪流中同样激动的一分——可是，为什么他会如此激动，他和林永亮的关系确实不错，但是，他和林永亮的那群老乡，不要有什么莫逆的关系，根本上，他们连面也还没有见过呀！

        不过，这会儿，田大壮已经没有时间再考虑这些问题，他只是听任让自己像一叶舟，沉浮在这欢喜的海洋里，仿佛只消这片刻的欢喜，就可以将前面所有的阴郁沉闷，全都一扫而空。

        林永亮又停顿了下来，但是这停顿并没有让田大壮的欢喜进一步延续下去，而是陡然让田大壮心里一惊——是呀，按前面自己所听到的情况，林永亮的那些老乡们，是不可能顺顺当当从工头那儿拿到工钱的——可是，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对于满怀希望等待的林永亮的那些老乡们，该是多么大的打击啊。

        田大壮简直不敢想像下去，他甚至希望林永亮不要再接着讲下去，这前后巨大的反差，让他有一刹那的恍惚——纵然他已经看到了结局，却还是奢望着这结局不是真的，不要随着林永亮的叙述而变成现实。

        可这终究是徒劳的，一切该发生的，仍会发生——历史是如此，现实也是如此，不管人的喜怒哀乐，不管人的反应如何，所有该进行的，所有该上演的，所有该到来的——没有丝毫改变，仍会如约而至，就像林永亮这会儿那依旧平静的一把声音。

        只是不知为什么，田大壮总觉得在林永亮这平静的声音背后，隐藏着某种可怕的力量，而且这股可怕的力量，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暴发出来。

        对于这隐隐感到的来自林永亮的可怕力量，田大壮感到的不是害怕，而是担心，这倒不单单因为他确知林永亮针对的矛头不可能是他，更是因为田大壮有某种预感——在他们老乡这件事上，林永亮似乎已经决定了什么，而这样的决定，对方还没有和他，他也不知道最终对方会不会跟他。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是只要有一线可能，田大壮还是极其愿意阻止林永亮一些头脑发热的举动的——假如对方的决定，果然只是纯粹的冲动的话。

        田大壮情愿自己的预感是错误的，林永亮素来行事，虽然火气大了点，但分寸还是有的，但愿这一次也同样没有例外，不过是他田大壮多心了而已，那样当然最好。

        “当我们那些老乡欢呼着涌向工头的时候，他们没有留意到工头那如常的寒暄背后，是某种嘲讽和冰冷，或许在工头看来，我们那些老乡，就是一些傻吧，这样的傻，原本不该跑到城里来的，也原本不该到外面随便闯荡的。”

        林永亮稍微停了一停，紧接着又道：

        “结果如何呢，你可能已经猜到了，工头当然不可能那么顺利那么爽快地把我们老乡的那点工钱，全部结清。是的，我一直相信工头就是一个有钱人，你我对有钱人有偏见，如果真的有，那也是从这个工头开始的，是让他我对所有有钱人，都没了好感，就是这个工头，面对我们老乡情辞迫切的合理要求时，居然摆出了无赖的态度，什么他辛苦要了这么久的债，只拿到了一点点，而且就这一点，一要回来，马上还要拿出来当工钱发，如此等等。”

        *更新更q广s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墨缘文学网;http://wap.mywenxue.org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更多完整内容阅读登陆

《墨缘文学网，https://wap.mywenxu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