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篾刀也伤人 (1 / 2)
        和编织匠师傅谈完话后，食堂大师傅正式进入了他第二个阶段的练习——劈竹。

        这活儿看着别人做是极容易的，只消一手拿刀，一手握竹，然后似乎不费吹灰之力，竹就令人眼花缭乱地舞动起来，须臾间一根根竹条被剖成一条条篾，光洁闪亮地堆在一旁，好不神气。

        可是看别人做和自己做，完全就是两回事。第一步，食堂大师傅把刀拿在手里的时候，就发现这刀明显不听自己话。

        还不仅仅是不听话，简直拿在手中，怎么拿怎么不顺手，仿佛刀在处处与他为敌，偏要和他对着干。

        好不容易战战兢兢握稳了刀，学着师傅的样，一手拿竹，一手拿刀，却发现这的刀陡然变得有千钧之重，在竹里面根本不是穿行，而是爬行，不，是蠕动，偶尔却又突然发疯一般，忽啦窜出去一大截，破出来的竹篾也粗一截厚一截，眼着是成了废料，不能用了。

        想着手中的竹，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才成为半成品，本以为会苦尽甘来，变成一根光滑白亮的篾，然后再穿编进某样器具之中，没想到却生生断送在他手中。

        食堂大师傅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到了竹的哭泣，可是，他也不想啊，可是想归想，手根本就不听话！

        竹还是自己熟悉的竹，事实上他现在可以比以前更加熟悉它，可是正因为如此，这种切肤之感，也来得更加强烈。

        编织匠过来看了看正在发呆的徒弟，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长城不是一天修起来的，师傅当年学加工篾的时候，也是一样，慢慢来。”

        这话给了食堂大师傅勇气，就是，什么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为什么他现在变得这么急躁，摸竹摸了那么久，不也是挺过来了嘛，为什么现在就静不下心来呢？

        哦，明白了，这就好像一个好不容易读到高年级的学生，忽然一下被残酷地打回原形，什么事情都要从头再来，又要从幼稚园再读起，想想看，这难道不是一件让人无比郁闷的事情吗？

        不能顺顺利利完成手边要做的活，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由此所引起的挫败感，刚刚摸竹所练就的那种得心应手，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紧张、沮丧、难过，所有不好的感觉，约好了一般，全来了，好像不把他压跨，就誓不罢休似的。

        母亲肯定以为他在这儿过得很好，不可能再过来看他的，可是这个时候，他真的好想家，好想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一觉，一觉醒来，外面的晨光熹微，还想睡，母亲在那儿扯着嗓喊，“娃，快起来，要上学啦，太阳晒屁股啦。”

        食堂大师傅摇了摇头，不，这是幻觉，现在他已经出来学手艺，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为什么还要想这些没有可能的事呢？

        再，他是真的喜欢读书吗？不。以前不喜欢。那么现在呢？现在，现在也不能是喜欢，只能是没有以前那么讨厌。

        而之所以会想着校园读书的场景，不过是因为他面临着新的困难，并在这困难的压迫之下，想着再退回到过去而已，但这绝不意味着过去就有多好。

        既然他摸竹能摸到师傅点头认可，那么劈篾也一定可以，为什么要害怕呢，为什么要想着后退呢？

        师傅得非常对，什么事都不是一下可以成功的，就像长城不是一天建起来的一样，想当初摸竹这么简单的事，他都不知道练习了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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