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深夜的谈话 (1 / 2)
        申权海之所以沉默，不是没有原因的。

        家里的经济情况怎么样，他比谁都清楚，他多做一点，父母就会少一点焦急，少一点借贷，少一点在别人面前的低三下四，长这么大，或许他真的应该不要天天只顾着自己，而是应该多想想父母背负的种种不易。

        也许，是以前的自己太任性了，或许从工厂中逃离出来，就是个错误？毕竟，虽然在工厂里面受到了一些限制，而且是自己极其不喜欢的限制，但是不可否认，他现在自由是自由了，但是赚的那点工资，也是够自由的——每次他想花钱的时候，总是不知道钱包里的钱自由地去了哪里。

        有得必有失，为了所谓的自由，他宁愿做一份赚钱少的工作，以前觉得这样的选择挺好的，意气风发的他甚至以为只要有自由，哪怕将世界全然抛弃都不在话下。

        可是现在，面对着父亲的话语，申权海第一次觉得沉重，他就像兜头被人泼了一盆凉水，打了个寒噤，瞬间清醒过来。

        不错，他是可以自由，但是他的家人总不能跟着他一起自由地去流浪吧？他年轻，每天喝水吃空气也无所谓，或许还会觉得这样的生活激情满满，但是渐渐年迈的父母，也渐渐失去劳动赚钱的能力，难道有一天父母无法养活自己的时候，他要带着他们一起喝水吃空气？

        申权海的心里，莫名像被人狠狠地抓了一把，让他觉得不出的难受，他想和父亲点什么，但最终一句话也没有出来。

        父俩又回到来时的状态，双双沉默着，闷着头走完了剩余的所有路程。

        这一天晚上，申权海打开手机，给阿莲发了一条短信，家里的事已经处理完毕，明天自己就可以动身返回去，同时他也甜蜜地加了一行短短的文字，告诉阿莲他这几天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度日如年”，他再不希望有这种体会了，他理想的幸福绝对不应该是度日如年，而只能是也必须是度日如莲，是的，只要有她在身边，他就会感到最大的满足。

        发完短信后，想着白天的种种感触，申权海竟然心中没有了以前的笃定，以为只要是和阿莲在一起，自己在哪里都无所谓，他现在想的是，如果阿莲要让他从父母的身边走开，或许到时他并不能像他想的那般从容洒脱。

        唉，这真是件恼人的事情，倒不如以前毫无感觉的时候无牵无挂好，现在有了感觉，却是让自己更加烦恼。

        可是，感觉既然来了，想把它从自己的心头赶走，又谈何容易，再，让他置自己的父母于不顾，他真的能做到吗？

        申权海了无睡意，索性披衣起床，轻手轻脚下了地，又轻手轻脚打开了房门，缓缓走到了院当中。

        乡村的夜晚，还是他熟悉的那个夜晚，因为没有开灯，四下里一片黑暗，但他的眼睛在轻悄悄走出房门时，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份他并不陌生的黑暗，黑暗于他而言，不单不会构成什么特别的障碍，相反，让他有一种久违了的从容，因为在黑暗中，他不担心别人的目光，也不用刻意去招呼甚至迎合谁。

        夜色如水，轻柔地披在申权海的身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重量，在黑夜中，他体会到了另一种自由，一种身体和心灵的双重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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