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吃软不吃硬
        王富贵将手中已经所剩不多的烟弹了一下，猛吸了两口，然后一下按在了烟灰缸中。

        出租车师傅定定地看着王富贵，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烟还有一大截没有吸呢，赶紧凑到嘴边连吸了两口。

        “现在想起来，我的对手是本地做这行的带头人，他也确实有在本地本行做老大的资本，所以他理所当然地以带头大哥的身份自居，也不是什么完全不合情理的事。我不声不响地进入这个行业，连个招呼都没和他打，更不要去特意拜访，对于他来，可能就已经犯了大忌。”

        呵呵，哪个行业没有做头把交椅的存在？出租车师傅一边听着王富贵的讲述，一边想着自己的事，对于干他这一行的人而言，交管所和出租车公司就是他的两把紧箍咒，随便一种方法都可以捏死他这个不起眼的蚂蚁。

        不服气还不行，有本事你自己去开个交管所呀，有本事你自己去开一个出租车公司呀，都开不了，那就老老实实在别人鼻底下受气吧，有啥好的。

        这样看来，当个老板还是比他这个开出租车的，要好过一些，起码同样是受气，但听起来这受气的等级，还是明显不一样。

        “我的对头一开始没有把我当回事，这也很正常，哪个行业里面，新人是被重视的？没想到我就像强一样，居然接二连三的难处都没把我整趴下，还眼看着见风长似的，一天一天壮大了起来。这个时候，也许他觉得我还有那么点意思，值得一见，甚至内心里面觉得我可以拉一把，也不一定。有一天，我的对头定了一个时间，是想找我喝杯茶，聊聊天。”

        行啊，出租车师傅心里想，居然行业老大都主动来找你，看来混得真心不错，不过按常情来，确实应该是你主动去打招呼好一点。

        “赶巧了，我的对头所定的时间，正好那几天我有业务上的事情，需要跑到外地，一时还真抽不开身，于是实话实，和来人讲明了情况，请他转告对方，过几天等我有时间后，一定另行拜访。”

        听起来很正常呀，谁还没有个有事的时候，但是，相信你的人自然会相信你，不相信你的人，就不知道怎么想了。出租车师傅盯着沉浸在叙述中的王富贵，有些替他担心。

        “没想到，我的对头就此以为我架大，他主动来请都请不动，什么自己有业务方面的事情，难道我比他还忙吗，他都能特意抽出时间，我为什么就不能，分明就是不给他面嘛，还得和真的一样，虚伪骄傲，一无是处。我知道我的对手这样想，可不是凭空猜测，因为他又托开始那人带了话来，我不用去了，像我这样的大忙人，不适合和闲人喝茶聊天。”

        听到这里，出租车师傅心里往下一沉，果然，他的担心变成了现实。只怕那个行业老大不只是嘴上这么简单，还不知道人家接下来会怎么整你呢。

        “我这个人别的没有，就是有一股牛脾气，咋的啦，实话实你还不信，反过来竟然对我冷嘲热讽，就凭你是这儿行业老大，这也太明摆着欺负人了吧？不去就不去，有什么了不起的。”

        “后来我再想这件事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些意气用事，那个行业老大可能并没有真的要和我过不去的意思，但是他托人主动带话，要约见我，我却推三阻四的，这让他面不好看，再托人带话，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如果那时我懂的话，主动上门去陪个罪，道个歉，然后送点礼吃个饭随意一下，事情也许就过去了。”

        出租车师傅认真地听着，将心比心，假设他自己就是那个什么行业老大，觉得王富贵的还真是那么回事。

        “唉，人呐，年轻的时候就是棱角太多，这可能是好事，也可能不是好事。你看到现在，我也是大大咧咧的一个人，身上仍然是棱角太多，做人做到像个光滑的鹅卵石，我还真做不来。当时这件事，如果我稍微圆滑一些，后来的那些麻烦，不就一样都没有了吗？不过到现在这些话，只能是如果了，退一步想，就是我真的肯低头服软，结果到底如何，也未可知。转过来再想，当时我不肯服软，到现在我还是一样，照旧是块硬骨头，不服就是不服。”

        你硬的时候没问题，就怕对手也和你一样硬，硬碰硬的结果，想来会不怎么好受。出租车师傅抽着所剩不多的烟，心里想着。

        “可想而知，我这样顶着来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我的对头，听闻他扬言要在本地本行业中封杀我。可笑，难道这个行业是你一家人的，你想封杀就封杀呀。我当时心里憋着一口气，大不了鱼死破，这个地方真做不下去了，挪个窝就是，不过损失一些钱而已，我还能承受得起。”

        “很快我就感到了对头的手，从不同方向压向我，还颇有点来势凶猛的样，先是本地其他做这个行业的老板，很快对我改变了以往热情的态度，表面上客套，但实则一下就能感觉到疏远。接着，我的一些固定客户也如云被风吹，宁愿承担合同违约的损失，也以种种原因和我断了后续的合作。那一段时间，真的是我做这个行业以来，最艰难的一段日，我甚至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撑下去，如果能撑的下去的话，又能多撑多久。”

        果然，行业老大的手还真是伸得够长够快，出租车师傅看着王富贵，从他的语调中，都能感受到那段时间里，连回首都依旧会扑面而来到的煎熬。

        “吃软不吃硬的我，只有一个念头，撑下去，坚持，能坚持多久是多久。没想到，我还真的顶过来了，可我万万没想到，我的对手见明着压不死我，就准备了一手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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