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四婶的话 (1 / 2)
        里走着，“到后来呀，我还要扒掉这个小茅屋，好好盖个一丈二的大房子哩。”

        “三顿饱饭吃了你就不晓得那头上前了，往后还不晓得啥样子哩。”

        “你想这**领导还不是越来越好？啥样子！”父亲好像在嘲笑一个无知的人，“人，聪明就聪明在会有打算上，今天就要做好明天的打算。”

        “打算也得有个谱，有这样屋子就不错了，一口能吃个胖子？横收拾，收拾穷。”

        走进屋里比外面凉快得多。别看这座小茅屋，可是我们舒适的家，厚厚的土墙，厚厚的草顶，阳光只能透过很小的门窗向屋里探望。这是刚建成没几年的两分间的单座小屋，里间是卧室，反横放着两张床。外间屋上檐墙上挂着“天地国亲师位”的字幅，字幅下正当门放着一张长的抽屉桌算是上边桌，抽屉桌的一头是一台有两口锅的锅灶，另一头放着盛粮食的泥巴囤子。下檐墙靠屋山的半截门下，放着一张织布机，织布机旁边挤着纺车子和复车子。另一边放着一条长凳，这便是“饭桌”了。吃饭时把这条长凳往中间一放，一家人分坐在长凳的两边；即使是来了个把客人，也是这样就坐吃饭的。坐的小板凳就是用稻草或者秫秫裤子拧成的草墩子，坐在上面软软的很舒服的。

        父亲没有马上坐到“饭桌”前吃饭；他首先走到里屋，打开大柜的门，从里面抱出一个有些发黑的紫漆木箱。木箱不大，却很精致。锁鼻子是一块小孩巴掌大小的铜巴子，雕着很好看的花纹，四角上也钉着铜护角，虽然生着黑绿色的铜锈。父亲拿袖子抹了抹箱子上的陈灰，他没有马上打开箱子，只是盯着箱子看了一会儿，又把它放回原处去。大姐一会儿看看父亲，一会儿又转脸看看母亲。母亲用围裙擦着手，脸上仍是那种淡淡的笑容。二姐已经很使劲地吃着饭了，她仍然显得很沮丧。

        父亲盯着二姐看了一会儿，突然噗嗤一声笑起来：“看看，看看，还是**说得对，这人民内部矛盾已经代替了敌我矛盾了吗。老姐，你也不要觉得委屈，这到底还是人民内部矛盾吗。”

        “什么这矛盾那矛盾的，小孩子闹事你还上纲上线了呢。”母亲不屑一顾的说。

        “这怎么一会儿初级社，一会儿高级社，一会儿又是人民公社的，俺马上给讲糊涂了。”大姐说。

        “开大会时你没有听见吗？一开始俺们几家沾亲带故在一起你给我干我给你干，那就是互助组。后来政府办合作社了，几十户办一个合作社，大家就都入社了。现在人多力量大啊，不就是高级社了，不就是人民公社了。”父亲低着头给大姐解释。

        “那俺家的牛，就一直是公家的了？”大姐瞪着眼看父亲。

        “啥俺家的牛，那人家的牛不也是公家的了吗。”父亲说。

        “那俺到底都不要放牛了吧？”大姐脸上露出了笑色。

        大姐十来岁就和大哥轮换着放牛。这是一头老黄牛，就是很老实的那种，是俺家俺二爹俺三爹三家伙着的牛。俺三爹家俺小叔已经上学了，只有俺大姐和俺二爹家的俺大哥没有上学。在俺们这里，放牛孩子差不多都是男孩子，只有俺大姐一个是女孩子，所以她感到很委屈。为了这些事，我常常听到母亲对着父亲嘀咕，我父亲也只是唉声叹气。怎么办呢？牛还是要放的，总不能搁在家里饿着。只有到了闲天，父亲放下手中的活计，替大姐拉几天老牛，这时候大姐就可以高高兴兴地和她的小姐妹玩几天。这咱看见大姐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也为大姐高兴。

        父亲看了大姐一眼，没有说话。突然，他拿起碗，使劲地扒起饭来。

        “把小庶送幼儿园吧，脱掉棉衣他自己跑。”父亲还在兴头上，一面大口地吃饭一面说。

        “我也要去上学。”二姐眼里还擒着眼泪。

        “好，要去。你老爹撇下的书，正愁没有人会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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