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推心置腹 (4 / 5)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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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推心置腹 (4 / 5)
        凌云冲道:“皇上,近日从晋陕两地逃荒避疫而到京城来的灾民数不胜数,据臣派东厂属下查探所得,其中有些人的身份来历颇为可疑。臣亦亲自到京中巡查,发现这些人并非真正的灾民。”朱由检一听之下,脸色立时大变,问道:“那些到底是什么人?你查探得怎么样了?”凌云冲道:“臣在集市上偶然看见几个替马贩牵马驾马的仆役,发现他们控马的方式完全是蒙古人的手法。”朱由检心头一惊,问道:“有这种事?你是凭什么看出来的?”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道:“臣之前在宁夏边关与蒙古人打过交道,所以一看便知,此外再看这几人的额角都有道肤痕,那肤痕乃是在烈日下戴头盔时间长了的痕迹。由此,臣猜测这几人绝不是晋陕之地的百姓,很可能是蒙古奸细。”朱由检惊愕之余深以为然,点头道:“你真是心细如发,眼光犀利。这几个人来历绝不普通,只是不知他们意欲何为。你查此事进展如何?”凌云冲道:“边关战事频起,硝烟弥漫,有建州异族人趁机混入京师重地,也是可想而知。就凭那些个喽罗,丝毫不足为惧,只是他们行迹可疑,而且人数不少,如果他们是高寀的势力人马,这背后隐藏的祸端可就一定跟建州有关。虽然仅凭这些人根本成不了气候,但是臣只怕他利用些人制造祸端,图谋不轨。咱们在明,他们在暗,皇上应该提早防范。”阅读唯一完整版

        朱由检道:“蒙古探子潜入京畿只怕也不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有的事情,只是他们一直无所大动,往往活动于暗地之中。你说他们额角有道肤痕,朕在检阅神机营时,曾看见有若干个兵士也有此种特征,这些兵士正是蒙古人,不过人数极少,是从各处军队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经过连番测试身经百战,他们对大明忠心不二。虽然蒙古有部分小部落投靠了黄台吉,但像插汉部这样的大部还是奉我大明为正朔。辽东军中,士兵里也有许多蒙古人。当年由孙承宗将军收纳进去,现在有的已坐上了副将的位子,手下统领为数不少的士兵。像这样的蒙古人倒也不奇,他们也是我大明的子民,朕都一视同仁。”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道:“皇上,神机营和辽东军中有蒙古人不足为奇,毕竟那都是经过朝廷检验过后再编制入伍的兵士,每个人的资料身份背景来历皇上都一清二楚,当然没什么可怀疑的。但是京城里这些刻意化装掩饰,而混迹在灾民当中的蒙古人,他们的身份背景现下尚未查明,臣总觉得事有蹊跷。恕臣直言,革去蒙古年赏的做法万万不可。皇上请三思。”朱由检道:“朕也明白御虏当恩威并济,不可专恃羁縻。插汉部首领林丹汗也曾出兵助我大明抗击建虏,但其他诸部却似墙头草摇摆不定,朕不想再把辽东急需的饷银白白送给那些不知好歹的部落。”

        凌云冲道:“臣了解皇上的心意。大明和蒙古诸部达成以赏助兵的协议,以此联合对抗建州。朝廷每年赏给林丹汗白银万两,无非就是花钱买平安,蒙古诸部的年赏,虽说属于打水漂的性质,但若皇上尽革其赏,诸部皆哄然,那就等于把蒙古人推到建州一边。建州屯兵关外蠢蠢欲动,京畿又混进不明白来历的蒙古奸细,可见事情并不简单。皇上不妨仔细想想,高寀整肃京营企图换上自己的人马,而且阻拦皇上派遣孙承宗的亲信部将出任宁夏关总兵,又提出革赏之法以充辽饷,这里头大有文章。尽革塞外蒙古之赏大有可能闹出乱子,之后再设法补救只怕也来不及。假如蒙古与后金联合,而使大明东、北两面受敌,边境形势必定格外严峻。臣建议皇上给蒙古那边照例发给抚赏银两,只是要他们不得与建州相勾连,守门诸部,皆受我赏。”阅读唯一完整版

        朱由检道:“倘若二酋相勾,兵连祸结,对我大明自是大大不利。年赏可保蒙古无风草之惊,皆调和之力,自是有一定作用。你认为高寀借以此事在搞什么阴谋?”凌云冲道:“半年前黄台吉在辽东宁锦一线惨败,很可能暗地里私通高寀合谋另作盘算。臣有个大胆的猜测,建州欲绕道山海关以西入寇关内,甚至他们的目标直逼京师。”朱由检大惊,脸色一沉,骂道:“好个阴险歹毒的乱臣贼子!朕定要将其凌迟处决。”说着一拳重捶在书案上。又道:“观今形势,国家安危系于一线,对此你有何方略?”

        凌云冲道:“皇上息怒。事情远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看那份奏折上急报所说,不单此时大明处境困窘,建州处境也一样艰难得很,蒙古诸部遭受了严重灾荒,建州本身也遭受重灾,发生饥荒,陷入困境。不光蒙古诸部的日子不好过,建州的日子也清苦得很。蒙古诸部因为遭灾,已显露出跟建州离心的苗头,这是黄台吉所不能容忍的,所以高寀就想出革赏离间之计,企图挑拨大明和蒙古诸部的联合之势。大明山海关一带防御坚固,军事上以宁锦两地为中心,重点防卫山海关。我军在山海关之外层层布防,建州久攻不下,伤亡惨重,黄台吉此次惨败,便开始采用绕开山海关,过境蒙古袭扰中原的新战略。这种不直接经山海关入寇,反而兜个大弯的策划,多半是高寀想出来的诡计。宁夏一带,与蒙古诸部接壤,形势比较复杂,蒙古瓦剌曾经多次经入寇,逼近京师,这显然与此处防御单薄有关。假如建州绕过宁锦防线和山海关,到达长城防线和宁夏关,那里兵力有限,又无准备,所以必定是一突而入,如此一来,八旗兵在关内就有了落脚休憩之处,而后,兵锋直指我大明京师。建州之所以没有在此前想到绕过山海关以西入寇关内,正是因为有蒙古诸部在此地沿边放牧,实际为大明起到藩篱的作用。建州虽强,但其势并未大合,黄台吉还不敢贸然和蒙古诸部同时翻脸,所以他以软硬兼施的手段,暗中拉拢利诱,妄图制伏蒙古各部,加快他大合的步伐。

        现下塞外蒙古以苦饥请赏,若皇上坚持不予,就算蒙古诸部不与建州勾连,也可能导致插汉等部因生计问题而西迁,革赏此举将会改变蒙古诸部的动向,如有异动,大明山海关以西藩篱尽失,便为建州叩关大开了方便之门。倘若大明西北三百里,尽失之险,而边防益虚,国家社稷顷刻便是危机四伏腹背受敌的情势。建州欲绕道山海关以西入寇关内,这只是臣的推测和猜测,现下这种情况,宁夏关外蒙古诸部形势稳定,可能山海关仍是建州夺取的第一目标。现如今内忧外患,不管怎么看,皇上及早做好防御准备,防患于未然乃是必要之举。在这个时候,京城中混入假扮灾民的蒙古奸细,必定事有蹊跷,京城重地不可疏漏,不能放过一点点可疑之处,这些人行迹可疑意图不明,臣会设法继续查探,同时加以防范。依臣所见,这说不定也跟高寀通敌有关。高寀这只老狐狸,阴险狡诈深藏不露,面子上克己奉公兢兢业业,不贪赃不枉法,俨然一个好官清官的派头,暗地里却私通敌方谋取暴利。他的伪装之深,有模有样有板有眼。虽然扳倒高寀老贼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只要查知清楚此事,就可摸到高寀的老底,便可将他连根拔起彻底消灭。”

        凌云冲了解朱由检此时的困缚,高寀曾经做福建税监时横行不法,但通倭敛财却在地下进行,没被抓住证据。所以明面上只有一条作威作福的过错,而那是过去已久的罪状,虽不是不可追究,但那个时候做税监的没有哪个不贪不黑,尤其是万历皇帝已经处理过高寀,朱由检不可能否定他爷爷的判决,那等于是默认他爷爷当年广派税监的做法是有严重的不良后果,就算心里承认,也不能再把老帐翻出来质疑自己祖宗,做孙子的是不能、也不会这么干的,尤其是皇家皇族,那简直是自己在破坏帝王家族建立起来的威信威名。而且当年高寀通倭也是秘密行径,真正摆在台面上被群臣查实状告的把柄,和其他税监的罪名一样,只是敛财不法,通倭之事是没有抓到罪证的,甚至是没人知道的。所以就算朱由检现在要处理他,陈年旧案也极难查到罪证,无法澄清真相,所以必须抓到高寀现在的罪证,才能将他治罪。

        朱由检听凌云冲分析得有根有据头头是道,不由怀疑此种情况极有可能发生,顿时拍案大怒道:“高寀这厮,心怀异志,居心叵测,此贼不除,社稷难安。”忿忿然长长吐了一口气,又道:“你这一番推论委实不同凡响。蒙古诸部如有异动,战局事态定然骤变,如果形势发展到那一步,那便猝不及防险象环生。这件事就由你全权负责着手调查,只要找到确凿证据,将罪证掀开,高寀老贼便无所遁形。”凌云冲道:“臣定会全力追查,找到证据指证高寀。皇上尽管放心。”朱由检点头道:“如此甚好,你好好去办吧。”凌云冲道:“是。”阅读唯一完整版

        朱由检默默思索了一下,说道:“朕大概算了算,国库调拨银两除用作辽饷和赈灾之外,至多只能余下九万两。这蒙古年赏的问题,真是让朕伤脑筋。”凌云冲问道:“皇上为何苦恼?难道银两尚有不足吗?”朱由检道:“朕计算过了,如果还要发给蒙古年赏,按照以往惯例每年都得派发九万多近十万两,大小各部按需自行调配。如今数目不足,朕决定跟蒙古诸部商议,重新分配,按每个部落人口多寡来分,相信他们也不会有太大异议。插汉部最大,朵颜部次之,其他两部居末,人口数量基本也是一部比一部少一半,只是林丹汗的插汉部每年都不少于四万五千两,如若分配不均,其余那些部落必定心有不满。以你之见,应该怎么分呢?”凌云冲问道:“皇上,辽饷和赈灾的款项真的是多一两也抽不出来了吗?”朱由检叹道:“确实如此。不然朕也不至于这般为难。”凌云冲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姑且从中抽六千两出来加进去分作蒙古年赏。”朱由检闻言脸现诧色,皱眉道:“那怎么行?我大明急需的钱银不就少了六千?”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微微一笑,解说道:“不会,皇上放心,且听臣说下去。这样算起来总数就是九万六千两,最大的插汉部赏四万八千两,朵颜部少一半,就是二万四千两,其余两小部赏银依次减半,分别是一万二千两和六千两,最后还剩下六千两,皇上仍可以用作大明国用。如果以九万两计算,插汉部得四万五千两,朵颜部少一半,其余两小部再少一半,如此各部分得的抚赏也会比这样分得的少。其实臣说加六千两进去,只是方便计算,刚好这么一分,恰恰余下六千两,皇上赏赐蒙古之时,不必真加六千进去,只按九万两的数目分给他们便成。”朱由检听罢豁然开朗,不由开心地轻声笑了起来,赞道:“好主意,这个分法着实妙哉,妙哉,如此甚为妥当。”凌云冲只笑了笑,神态自若。阅读唯一完整版

        朱由检凝目瞧了他一会儿,忽的问道:“你的毒解了吗?”凌云冲心头一怔,不禁想他怎么知道了?自己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有无可知道,难道他问过无可?须臾之间,朱由检又问道:“前些天你在京城大医馆见过你妹妹了?”凌云冲又是一怔,同时心念电转,忖度皇帝忽然间这么问,意味着一定有事发生,他既是这么问,不如自己彻底说白,以免牵连无可。凌云冲想到这里,随即暗运内息,毒力瞬间冲击血道,一口鲜血即从口中喷出,他用左手捂上胸口,身子不自觉的微倾,模样极为难受。朱由检一惊,上前扶住他手,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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