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相见时难别亦难 (1 / 2)
        最早发现卓世勋不对劲的还是李涯，他几乎是在哭喊了：卓世勋你这个笨蛋！你什么时侯能不逞强？你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人是英雄吗！**你这个混蛋！你没有看到他已经痛到要死了吗？你快把他放下来！他前天还高烧到晕厥了，受不住你这样打！

        **再次看了李涯一眼，鞭子抡到现在，卓世勋身上的衣服已经破成了碎片，露出线条优美流畅的上半身，但上面现在布满粗粗细细的红痕，一些比较深的鞭痕把皮肉也翻卷出来，向外流着血……**也奇怪，卓世勋既没有吭一声，也没有抬头起来骂他，只是垂着头，断断续续地呼吸着，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难道真的像这个军医所说，卓世勋伤到如此地步了？

        他摸摸杯子，里面的茶水还有些烫，不怎么拿得住，想了想，拿起来，向着卓世勋脸上泼过去……没有任何反应。**开始有些慌了，他扔掉手里的杯子，扑上去抬起卓世勋的脸。手上好烫！烫得不像是人类能够承受的体温，而他那张俊俏的脸现如今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眉头深锁到几乎拧在了一起，呼吸时有时无，仿佛疼到无法继续。整个身体挂在两条手臂上，手腕处手铐深深地勒到皮肉里去，也是一片血肉模糊。

        **惊叫了一句什么，李涯没有听懂，但是他听到了卓世勋的名字，以及立刻就有几个人上前把他解了下来，但卓世勋直接软倒在**身上，把他扑了个趔趄。李涯想上去检查他的伤势，但被扭住了挣不脱，只能在一边着急干瞪眼。但好在**又喊了一句什么之后，立刻有好几个医生打扮的人匆匆忙忙奔了进来，卓世勋也被抬到送进来的担架上，一阵忙乱之后，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医生，抬起头，神情凝重地对着**说了什么，后者便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李涯想，难道是卓世勋不好了，心里一急，就喊：“放开我，让我看看！”

        **似乎这时才想起来，这边还有一个一直跟着卓世勋的华夏军医，便一挥手，李涯立刻觉得扭住自己的力道一松，没习惯，脚一着地，差点向前摔了个嘴啃泥。赶紧爬起来，奔到担架旁，卓世勋的开放伤已经全部清洗过，上了药包起来了，李涯在心里评价道：“到底是实战里练出来的，速度倒是快，不比我慢，不过水平就差了点。”他一边嫌别人的外科结打得丑，立刻精神就高度集中到卓世勋身上去了。老实不客气地在身边一个军医的药箱里翻找了一会，抽出来一副橡胶手套带上，先摸了摸卓世勋的皮肤，和前天在河滩上一样，烫得吓死人，大概是因为疼，卓世勋浑身都在微微颤抖，还有一层一层的冷汗在隐隐地冒出来。李涯想了想，搬起卓世勋的上半身，让他的头靠在自己怀里，把他的上半身翻过来。

        那妖娆的血色纹身又变化了，比上一次李涯看到的时侯，感觉又多了点什么，颜色也变得鲜艳欲滴，仿佛是有一个看不见的纹身师傅，在卓世勋的背上，蘸着他的鲜血，把纹身的图案又加深了。

        真是……诡异！

        就在李涯不知怎么办的时侯，忽然，一根手指在他的右脚脚踝上轻轻挠了一下，李涯一个激灵，这手势这力度，和早上卓世勋在自己身上点火的时侯一摸一样，垂眼去看他，竟然用极其细微的动作扯了扯嘴角，李涯立刻在心里松了口气，想到，还好，实际情况应该没那么看上去那么严重。停了一会，那根手指又在他的脚踝附近动了起来……好像画了个十字，但李涯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于是动了动，伸手从刚才那个军医的药箱里拿出一大团脱脂药棉，饱饱地蘸了酒精，俯下身去，在他身上擦起来。旁边人看，只会以为他认真在给病人降温，但李涯却故意低头，耳朵凑近他的脑袋。

        极其轻微的声音，两个字：医院。

        医院！李涯明白了，抬起头对**说道：“这里条件太差了，我需要的检查设备和医疗器械这里都没有，需要立刻送他到医院去。”

        **看起来没了主意，他不知道要不要听这个华夏军医官的，但是转头看看身边的几个自己的军医，似乎没有一个人知道卓世勋发生了什么。只能一咬牙，点点头，向周围的人说了什么，立刻就有人抬起卓世勋，押着李涯向外面走去。

        医院在甲伊姆城的西面，离军营不远，但靠近城中心，一路上，看卓世勋断断续续的呼吸，以及不时漏出的破碎呻

        吟，**的心就往下沉，一直往下沉。从前曾经和卓世勋一起，在叙利亚夜闯当地军阀的禁地，被抓住严刑拷打了三天三夜，到了最后，他自己都差一点挨不住，把什么都说了，但卓世勋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地云淡风轻，还有他那种令人恐惧的愈合力，小创口对他而言几乎是沾染在身上的尘埃，伸手便可拂去，大一些的创口，也几天时间就能愈合。但现在，卓世勋竟然晕过去了！自己摸过他的脉搏，心跳还算正常，但体温高得可以把鸡蛋烫个半熟。

        他恨卓世勋，恨他的顽固，在经历了各种磨难后，还坚持要回到那个令他受尽折磨的华夏去；恨他无情，在自己和他一起出生入死，建立了密不可分的情感之后，轻易地说走就走，一点情面都不留，罔顾自己对他苦苦相劝；更恨他从不知爱惜自己，只会从最优策略出发去思考问题，虽然大部分时间他的最优策略的确很有效，却也给他自己带来各种伤痛和麻烦。但他最恨的是自己的恐惧，他害怕卓世勋就这么死了，消失了，那这个世界上就再没有一个能和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了。

        李涯觉得**实在是，有点过分，他的军队差点把医院里所有的人都赶出去了，经过李涯的提醒，他才想到，其他病人也需要医生的帮助，就把vip病房区整层都封掉，把所有的医生都找来，却把李涯挤在了门外。**一直握着卓世勋的手不肯放开，不停地喊他地名字，但卓世勋只是断断续续地喘着气。

        好几个有些年纪的医生轮流给卓世勋做了检查，又指示护士拿了点滴，要给卓世勋用药。针头扎进皮肤，卓世勋微微睁开眼，眼珠转动了一下，没有看见李涯，他忽然一咬牙，强撑起来，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以为医生用下去的药物有效，正在欣喜他醒了过来，叫到：“卓，你醒了！”

        却没想到，卓世勋一伸手拔掉身上的针头，伸手拍着床沿，用力地喊道：“李涯！李涯！”随后呼吸一紧，又倒了下去。看他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脸色比刚刚更难看，**气他不知好歹，又想他可能是不知道身在医院，只当有人要害他。虽然不知到他喊的“李涯”是谁，但猜想可能是跟着他来的华夏军医，就叫人把李涯带进病房，遣走所有士兵，只留医生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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