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万般流水到清秋 (1 / 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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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万般流水到清秋 (1 / 3)
        唐娜的官邸真是大得可以,比自己在东亚的大将官邸大出不知几何。秦牧阳直到第二个星期,才用脚丈量完了官邸的可活动范围,也就是到最外的围墙和围墙外的驻军兵营。从小黑屋里刚放出来的时侯,秦牧阳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有那么大的自由和活动空间,甚至没有人跟着他,除了那个一直跟在身边赶都赶不走的少年。所有人都对他彬彬有礼,但不和他说话,也有可能是不会华夏地区流通语言。当他花了一整个星期,终于把唐娜的官邸走完一遍之后,秦牧阳明白了,不是他们不在乎他逃走,而是他根本逃不走,当然,如果有交通工具的话,说不定是可以的,但也很难说,要看是哪种交通工具了。秦牧阳仰天长叹,唉,当真是英雄末路了吗?

        官邸之外有一大片湖水,少年说那就是国王湖,秦牧阳没有绕湖去找出路,湖岸线有二十公里长,如果算上翻山的时间,要五六个小时才能绕上一圈,对他这样一个脚上套着定时计数的人来说,去绕湖显然不那么明智。

        唐娜不在,她到东面去了,因为据说东面的人又开始蠢蠢欲动,就连北面的斯堪的纳维亚同盟也有点不安分起来,频频有北欧的重要人物出现在莫斯科边境线上。临行前,唐娜特地来道别,看他望着湖水发呆,便说:“你想去游湖的话,叫人带你去就可以。你在我们这里是客人……秦博士的亲人,也是我们的亲人。”听到这里,他愤然拂袖而去,本想问唐娜东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结果也忘了问了。他后来又想,秦阴山在这里的人缘很好啊!好到所有的人都爱屋及乌,连自己这个其他势力的将领,都受到如此礼遇,只有那个一直跟着自己的少年,却总是冷着脸,仿佛秦牧阳上辈子欠了他八百吊钱。

        秦牧阳信步晃到花园正中的喷泉前坐下,少年也跟过来,蹲在一边,百无聊赖地拔着草,不时抬起头看看秦牧阳。起初觉得浑身不自在的秦牧阳,一个星期下来,也渐渐习惯了,他随口问道:“你干什么一天到晚跟着我?”

        少年站起来,哼了一声,背向着他往前走了几步,转过脸来说:“没有为什么,博士教我以后跟着一个叫秦牧阳的人,我就跟着。”

        哼!又是秦阴山!秦牧阳从口袋里摸出烟,点起来,少年看了,皱着眉向边上让了让,留出三尺的空间来。秦牧阳见了,扯起嘴角冷笑道:“不喜欢烟味?那滚远点,别跟着我。”少年攥起拳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忽然倔强的脸上显出怨毒的神色。秦牧阳看到他的嘴狠狠地抿紧了,稍倾,少年扑上来,从他嘴上抢下了点着的烟,含进自己唇里。秦牧阳一愣,然而,立刻他笑了起来。显然是头一次抽烟,少年动作笨拙地猛吸了一口,却因为不知该怎么驾驭烟气而呛得使劲咳嗽起来。

        秦牧阳又点起一支烟,慢条斯理地说道:“嗯,够倔,像是我秦牧阳的儿子。”这样慢慢抽完一支烟后,他问:“你要不要跟我走?”

        少年眨眨眼睛,看看他,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说好,我跟你走。

        秦牧阳又是一笑,他愿意跟自己走,逃出去的胜算就有了三成。只是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一个怎样的决定?想到这里,他问少年:“你知不知道,跟我走是要去哪里?意味着什么?会不会有危险?”

        少年摇摇头,他什么都不知道,却异常坚定,他认准了一个人,说去哪里就去哪里。秦牧阳仿佛一瞬间看见了少年时代的自己,从硝烟弥漫的壕沟里抬起头,看见那个少年,那个稳重沉着,冷静得和年龄极其不符的少年,有着天神一般的风姿,那一刻,少年秦牧阳立即就决定了,以后的路要跟上他,努力活下去,一起并肩战斗,一起立于世界之巅。现如今,他做到了,但那个人……心脏猛地抽紧了一下,那人如今在哪里呢?

        罗英在湖滩上站定,看着湖对面巨大的大帅官邸和山上著名的景点鹰巢。现在那个景点已经不对外开放了,只有在官邸里的人,才能偶尔去上面转一转,坐一下,看看山间的风景。唐娜·孟森得知他们的来意后,对他们礼遇有加,按照贵客的规格来接待他们,但是至于她的另一位客人愿不愿意见他们,则不太好说,因为不是她可以决定,只能帮忙传达他们要求见面的意愿。

        所以罗英和罗霖在官邸的客房区枯等了三天,他们最多还能再等上一周,一周以后他们就必须赶回到慕尼黑,去搭乘和平号,回到东亚去。

        但唐娜昨天就离开了,一起离开的还有他的母亲和北美大将。他们匆匆忙忙要赶去东边的前线,似乎有极度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只在临行前,和“杨夫人”匆匆忙忙说了几句话。罗英想到,自己为了泄愤,不称她为母亲,而称她为“夫人”的时侯,那人脸上流露出来的失望和悲哀……应该是真实的吧?如果连这种程度的情感也能做假,那她真是本世纪最伟大的演员了。嗯,罗英踢了踢湖滩上圆胖的石子,在心底感受着一口恶气出完之后的空虚和平静,许久的煎熬,终于可以随着这次的再见而永别,这种平静太禅宗了,简直可以让人有种超然物外之感。他几乎什么都不用做,站着出神就可以入定了。所以当面前出现了少年的脑袋时,罗英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而是呆呆地等了好一会儿才突然被少年的鬼脸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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